01

江西剿匪之后，阳明先生写下了“破山中贼易，破心中贼难”十个字，告诫弟子：难的不是剿除匪患，而是教化人心，以破心中之“贼”。在阳明先生看来，比起破山中贼寇，教育才是更为要紧之事，而教化百姓，则以“正人心”为根本。

何谓“正人心”？在《送宗伯乔白岩序》中，阳明先生与其朋友乔宇（号白岩山人），有这样一段交谈——

阳明子（阳明先生）曰：“学贵专。”

先生（乔宇）曰：“然。予少而好弈，食忘味，寝忘寐，目无改观，耳无改听，盖一年而诎乡之人，三年而国中莫有予当者，学贵专哉！”

阳明先生言，学贵在专一。乔宇也这样认为，并说自己小时候痴迷下棋，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，耳目中只有下棋这一件事。如此状态持续一年，自己的棋艺冠绝全乡，持续三年，遍寻全国没有对手。

阳明子曰：“学贵精”。

先生曰：“然。予长而好文词，字字而求焉，句句而鸠焉。研众史，核百氏，盖始而希迹于宋、唐，终焉浸入于汉、魏，学贵精哉！”

阳明先生又言，学习贵在精进，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精研细磨。乔宇附议道，我年长一些后喜欢上了文词，一字一句都要追根溯源、深入考据，从宋唐能追寻到汉魏，学习确实需要精深啊。

阳明子曰：“学贵正”。

先生曰：“然。予中年而好圣贤之道，弈吾悔焉，文词吾愧焉，吾无所容心矣，子以为奚若？”

阳明子曰：“可！学弈则谓之学，学文则谓之学，学道则谓之学，然而其归，远也。道，大路也，外是，荆棘之蹊，鲜克达矣。是故专于道，斯谓之专；精于道，斯谓之精。专于弈而不专于道，其专溺也；精于文词而不精于道，其精僻也。”

阳明先生最后又说，学习贵在方向“正”。方向不对，努力白费。对此，乔宇感慨，自己人到中年才开始学习古圣先贤之道，后悔年轻时在棋艺、文词上花费了太多功夫，现在对这些已经不再上心了。

阳明先生非常赞同友人的这一观点，并提纲挈领地指出，真正的专一、精深，是专精于道，这才是正确的求学方向。方向错了，所谓的专就变成了沉溺，精也不过就成了癖好。

02

孔子有言：“志于道，据于德，依于仁，游于艺。”立志于道，是确定人生努力的方向，方向正确、路径明晰，以终为始，如此才能更好地管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，在最重要的地方下功夫。教育如是，经营企业亦如是。

人与人、企业与企业之间，说到底比拼的是格局与境界，也就是道的高低，而非某项特定的专业技能。

不管是教育孩子，还是打造专精特新的中小微创企业，都需要对“正”字有所体证才是。唯有走正道、走大道，不断提升自己的格局和境界，才能避免陷入“溺”与“僻”的局限，并做到真正的“专”与“精”。

“夫道广矣大矣。”要想在某个领域中脱颖而出，道上所得必不可少。

高格局、高境界带来的是看待问题的不同视角，若能直击行业本质，经营企业自然不在话下。若一直徘徊于较低层面，所能做的大多是些修修补补，看起来专一，实际却不精深。

坚持长期主义，坚持深耕行业，需要企业家具备高远的战略定力，而这份定力，正是从正于道而来。